侍卫行在前面,祁世骧将如莺一把抱起,遮住外袍上前胸几道刀剑划开的口子。
如莺抿了抿唇,伸手环上他后颈,将另外两道口子堪堪遮住。
那侍卫朝祁世骧腿上看了看。他先前已是行得极慢,想着祁三公子怀中女子脚程本就不能同男子比。眼下那女子已被抱起,不想祁三公子行的却比那女子还慢。
他不敢多言,但也未看出祁三公子腿上有甚么伤。
三人来到一栋临水高阁,阁前匾额上书华严阁三字。
那侍卫率先推门而入。祁世骧随他进入阁中,到东次间门口,侍卫道:“三公子请。”
他抱着如莺入内,果是暖阁,里头铺毯设案,焚香挂画,满壁经卷,很是雅静。
如莺听到那侍卫关门之声,忙回头看,见那人正守在门口。
“我们……”
祁世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抱着她走向床榻,放下檀色幔帐,将二人隔在四方檀帐之中。
她将手从他颈间拿下,他仍是抱着她。
“你……”
她刚开口,他便朝她看过来。他脸离她极近,近到她能看清他瞳仁里映着的自己。
他肃着脸,神情严峻时,与祁世骁是极像的,她微微失神。
他不知她透过自己这张脸在想甚么,总不会是在想自己,便道:“你要说甚么?”
如莺有一瞬的不自在,道:“你、你先把我放下。”
他侧了侧身,将她放到床榻之上。
她腿挨着他,她屈膝缩腿,将岑云舟那件长袍拢了拢,把自己遮得严实。
她亦不能离他远些,如今这般几乎挨到一起,二人压低了声儿说话恰好。
他见她将自己缩进那衫袍内,微微一笑,道:“你如今倒是想嫁给谁?”
如莺一愣,旋即想到他话中之意。方才他寻来华严殿暗厢救她与云舟出困境,二人衣衫不整搂抱与一处,他恐是看出了端倪。
她看不透他那笑是何意,道:“今日劳你搭救。我如今未想过嫁人之事。”
“哦?未想过?我大哥早先当着我面说要娶你。今日岑家那小子也说要娶你。你莫不是想着一女嫁二夫?”
“你!”如莺想不到自己与岑云舟的话儿教他听了去,那他们二人她又惊又羞,道,“你何时来得暗厢?你……”
“何时来得又有甚么紧要,我抱着你下的佛龛,难道看不出你们先前在做甚么?”
她与岑云舟之事确没甚么好说的,在他眼中,不过是为她是个水性杨水的女子添上一桩佐证罢了。她默了默,道,“是不是德平将我们掳了过去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、那是你了她?”
她说到那杀字时,几乎没了声儿。
“嗯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她行事无忌,出手狠辣。带着豢养的私兵夜间出没,被岑家那小子撞见,对他起了杀心。”
“她不一定真的便会下手杀人。”
“她一见你便拿鞭抽你,我让你莫要被她诓骗,她诓骗你了么?不过是直接将你掳了来。她言语间已直道岑家小子是短命之相。依你之见,她说出这般话时,你的云舟哥哥可有活路?”
她无法想象一条人命三言两语间便被了结,听祁世骧说出德平的狠辣,她不寒而栗。又因着祁世骧这般利索地了结了德平,似难以接受。
他见她垂着头不再看他,也不再说话,又道:“原本我不知她深更半夜行何事被岑云舟撞破要杀人灭口,现下知了。武乙的话你也听到了。你莫不是觉得我该留着她等她犯上作乱,危害四方?”